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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银代

我的地主成分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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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4 18:31:33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增才接着告诉刘青山和唐妮,听他母亲说,他被抓走的那天傍晚,哭倒在路旁的淑帧猛地爬起来披头散发的拼命地跑回家。她嘭的一声推开大门冲进屋里,双手拼命地揪住她母亲张玉英,发了疯地喊着:“你还我增才!你还我增才!你还我的龙增才!你还我的才哥!”
张玉英啪啪狠打了淑帧两记耳光,将淑帧打倒在地愤怒地骂道:“你个死不要脸的东西,你还敢向我要他!你给我滚!你跟姓龙的一块儿去死!你去死!”淑帧爬起来喊着:”我跟你拼了!”她一头朝张玉英撞去,张玉英再次将淑帧推到在地,淑帧再次爬起来扑向张玉英,她双手死死抓住张玉英歇斯底里的冲张玉英怒喊着:“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是妖怪!你是个魔鬼!你是个魔鬼——!”当淑帧喊完最后一句魔鬼时,怒极的淑帧软软地瘫倒在母亲张玉英怀里,昏了过去。
看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女儿,张玉英第一次软了,做为母亲她双手抱着淑帧心痛地哭着说:“淑帧啊,我的闺女!你怎么就不知道妈的心哪孩子!妈都是为你们好!妈都是为你们好——!”她哭喊着,“淑帧啊——!淑帧啊——!我的淑帧啊!妈是为你好哇孩子!妈是为你好——!”
淑帧醒了,她躺在母亲怀里半痴半傻地说:“你不是妈,你不是妈,你不是妈,你是魔鬼,你是个妖怪,你是个吃人的妖怪,妖怪,妖怪!”张玉英见女儿淑帧疯痴的样子,她害怕地哭喊着:“淑帧啊!淑帧啊!我的孩子!你快醒醒!你快醒醒!”淑帧有气无力地继续说:“你、你、你还我的才哥!你、你还我的才哥!你、你还我—”她说着再次昏了过去。
张玉英抱着昏死的淑帧痛心地哭喊着:“淑帧!淑帧!淑帧啊—!”
从此淑帧便痴了、疯了,她天天往外跑,天天站在白龙河东岸的西大道上,她一声声地呼唤着她的才哥,等着她才哥回来。她逢人便问:“看见俺才哥没有?你叫俺才哥快点回来,你告诉俺才哥淑帧在家等他,我在家等他,我在家等俺才哥,我等俺才哥,我等俺才哥!”苍山口的人见了无不心痛淑帧,无不为淑帧难过流泪。
一个月后,等不到她才哥的淑帧走了,她几天几夜没回来。张福田全家都出去找也没找到淑帧,淑帧就这样走丢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淑帧走丢后,张玉英病了半个多月,有个别苍山口的人便骂张玉英病死活该,说她养的闺女都像她,她当年死恋张福田时便是未婚先孕,现在她还有什么脸再管她女儿,那个叫刘崇楠的甚至当面骂张玉英:“犍子不论母,牸牛像他娘!你当年还不是腆着大肚子进了张福田的门!你还有脸管你闺女!你气死也没人可怜你!两个闺女还不都害在你手里!”
从此,这张福田张玉英两口子,便觉得在苍山口过得很没面子,大闺女淑贤和她断绝关系,小闺女淑帧又走丢了,死活不明,这张玉英甚至觉得在苍山口人面前特窝囊,简直没脸见人。到第二年春,这张玉英便怂恿张福田领着儿郎大国子全家去了东北,从此再也没回来。
再说被气疯的淑帧并没有死,她每天嘴里总是不停地念叨着她的才哥,漫无目的地走在荒野上,走在大道上,走在河边、村头,渴了就喝河水,饿了就眼巴巴地站在人家大门口,她不会要饭,只能痴呆无神的看着人家的院子,好心的婶子大娘给淑帧一碗粥,一块粑粑。淑帧总是摸着自己逐渐隆起的大肚子傻笑着,她大概知道要喂她肚子里的孩子,喂她才哥的孩子。她大口地喝了粥、吃着粑粑,村里的妇女们围着她,可怜地看着她,认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她睡草窝时,那些穷光棍儿们撒下的野种。
除了吃饭,淑帧嘴里总是不停地念叨着:“才哥,才哥,才哥!”天黑了,一个瘦干柴的老光棍哄淑帧说:“走,上才哥家去,才哥给你好吃的。”他说着便将淑帧拉进屋关上门,将淑帧抱上炕。痴呆的淑帧无神地看着面前的瘦干柴,任凭他摆布,这一夜淑帧就睡在瘦干柴的炕上。
第二天黎明前,发泄了一晚上的瘦干柴给了淑帧两个凉地瓜。天没亮便将淑帧赶走了。就这样一晃秋去冬来,淑帧腆着八九个月的大肚子,已离开了荣成威海来到了一百多里地外的文登地界。公路上,淑帧一个人顶着鹅毛大雪不停地走着,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她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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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1: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四、找淑帧千辛万苦  打增宝苦口婆心
    十年后,增才刑满出狱,已是五十多岁的老母亲领着增进增霞增兰一家四口亲自来接增才,此时二十三岁的增兰已出落成一个标致的漂亮的大姑娘;十八岁的增霞也长得比她姐更苗条,更漂亮,更精神;已是二十一岁的增进也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小伙子。母亲领着他们姐弟三个从老家坐班车来到山东莱西劳改农场的大门口,远远地站在路旁眼巴巴地看着劳改农场的大铁门,焦急地等待着她十年没见面的儿郎增才,等待着她们日夜思念的二哥。
十年了,母亲没有哪一天不担心着狱中的增才。增才被抓的那天傍晚,被打得全身瘫痪的增才四肢一动不动地被刑警拖上车的情景,十年来始终在母亲面前晃。母亲担心儿郎增才怕他熬不过去,怕他会死在牢里,她几次申请到狱中看望增才,可上级始终不批。她为增才泪都哭干了,她真不知道儿郎增才在狱中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担心增才要强的脾气会绝食死在狱中,她千方百计地打听,以后从出狱的罪犯口中得知她的增才还活着,从荣成牢房转到了莱西劳改农场,说增才还能干点力所能及的轻活,就这些母亲也知足了,只要她的增才还活着,她就有盼头了,她天天数着日子盼望着增才出狱的那一天。增兰和弟弟妹妹们也日夜思念着狱中服刑的二哥,盼望着二哥能早点回家,一家人能重新团圆。
母亲终于盼来了这一天,昨天晚上已是村治保主任的刘玉山来通知她说:“明天到莱西劳改农场去接刑满出狱的龙增才。”一家人听了高兴的一夜没睡,天不亮就动身收拾,早早地便去了杨柳镇公社的班车停车点,不到上午十点一家人便来到莱西劳改农场大门外的路边,眼巴巴地等着接增才。那天天阴沉沉的远处还响着闷雷。
又等了一会儿,劳改农场的大铁门终于打开了,然而当两名警察将提着简单行李的增才送出来的时候,一家人惊呆了。这哪是当年那个健壮干练的棒小伙子,只见走出来的增才花白的头发,满脸伤痕,浑身又僵又硬,两腿又瘸又跌,刚刚三十多岁还不足四十岁的人,看上去已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了。他背驼了,右眼也瞎了,一家人完全认不出这就是当年那个生龙活虎的龙增才。然而,当增才扔下手里的行李,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妈——!妈——!妈——!”,一瘸一跌地扑向母亲的时候,一家人的心都碎了,她们嚎哭着扑向增才,扑向她们十年没见面的亲人。“增才——!增才——!”“二哥——!二哥——!”一家人抱着增才哭倒在劳改农场的大门口。母亲紧紧地怀抱着增才,增兰增进增霞抱着她二哥,惨哭成一团。十年的冤屈,十年的辛酸,十年的痛苦思念,一霎时全涌上心头,一家人肝肠痛断,只哭得天昏地暗。
母亲抚摸着增才那满脸的伤痕,抚摸着增才那瘦弱伤残的身体,那僵硬的双腿,痛心痛胆地哭着说:“怎么会是这样增才,怎么会是这样孩子,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她抱着增才拼命地嚎哭着,“苍天那——!老天爷呀——!你怎么就不睁开眼那——!你为什么就不睁开眼那——!”她痛心地抱着增才哭得死去活来。
劳改农场外的公路边有一个小饭店,母亲和增兰增霞增进扶着增才走进小饭店。母亲让增才在靠南窗的饭桌前坐下,接着对跑堂的青年人说:“来两碗打卤面,来两大碗!”增才忙对母亲说:“妈,别要了!我吃不下,我不饿!”母亲说:“别增才,不饿也犟着吃!念个故事,图个吉利,吃了咱就到车站去坐车回家,妈要的也不多,就两碗,你使劲犟着吃!”
    饭店跑堂的很快便端来了两碗打卤面,母亲和增兰接过来放在增才面前,增霞赶紧给增才拿双筷子交给增才说:“吃二哥!你使劲吃,吃饱咱就走。”增才接过小妹增霞的筷子,他看着放在面前的两碗面,想起十年的牢狱生活,想起自己已变成一个臭杀人犯名声的残废人,想起十年来母亲拖着个病身子一个人在家里拉扯着幼小的弟弟妹妹们,止不住心酸的泪水滚滚而下,他实在吃不下,忍不住伏在饭桌上放声大哭:“妈——!妈——!”
    母亲知道增才心里的痛苦,她把增才抱在怀里含着痛心的泪花说:“哭吧增才,哭一哭就好了孩子。妈知道你心里难过,知道你心里过不去。”“妈—!妈—!”增才哭喊着伏在母亲怀里痛哭不止,增兰增霞增进也跟着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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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1:12:44 | 显示全部楼层
增才哭了一会儿,母亲扶起增才说:“好了增才,不哭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孩子,别哭坏了身子。”她说着用袖子给增才擦擦眼泪。增才止住了哭,抬头看着身边已长大成人的大妹增兰小妹增霞还有大兄弟增进,一个个都已长成漂亮的大姑娘、大小伙子,他心里多少有点安慰,只是不见小兄弟增宝,他忙问母亲:“妈,宝子今儿怎么没来?”母亲说:“他病了,感冒了头疼。”增才看着母亲接着说:“妈,这十年我不在家你一个人拉扯着俺兄弟妹儿真苦了你了,都是我不好当初没听你的话,以至于惹下这终身的祸,也害得你跟着我受这么多年的苦,都是我不好妈,增才是个不孝的儿郎。”他说着有点内疚地低下头无声地掉着泪。母亲擦把泪说:“什么也别说了增才,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只要能看着你活着从监狱出来,妈就谢天谢地了孩子。家去妈好好给你养养身子,咱老辈没杀老牛,老天爷肯定能让你好起来的增才,”母亲摸着增才的腿接着问增才说“这腿怎么又硬又瘸的增才?!”增才说:“抓我的那天,在民兵岗房子里,刘玉山打断了我的颈椎造成我高位截瘫,我在监狱里躺了一年多起不来,因为神经恢复得不好,所以造成我浑身僵硬,两条腿又残又瘸,右眼角膜也被瞎冬仁打破,现在右眼什么也看不见,好在还留了一条命。”母亲听了深深叹了口气说:“唉,命该如此了增才,认命吧孩子”她接着将面碗往增才面前推了推说:“吃吧增才,吃饱了咱好回家,空着肚子家去不吉利。”可增才还是没吃,他心里有事,他惦记着他的淑帧,他不放心淑帧,他很想知道淑帧现在怎么样了,是已经嫁人了还是有什么不测?他本不想问,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母亲:“妈,淑帧她、她、她嫁人啦?!”他忐忑不安的看着母亲。
母亲听了止不住的泪水立即涌出了眼窝,增才见了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害怕得赶紧问母亲说:“妈,快告诉我,淑帧她、她、她到底怎么了妈,你快说妈!”母亲擦了把泪对增才说:“你抓走的当天晚上,淑帧她、她、她气疯了了,她到处跑,她到处找你,她天天站在西大道上一声声地喊着你,眼巴巴地等你回来,她不吃不喝地一站就一天,她完全痴傻了,以后她就走丢了,几天几夜也没回来,他爹他妈到处找她,我和你兄弟妹儿,你四爷,你淑贤姐、你炳谦哥还有你九子兄弟,也全都出去找了,到处打听,可再也没见到淑帧的影子,可怜的淑帧她、她、她就这样带着双身走丢了。十年了增才,淑帧她死不见尸,活不见人,”母亲哭着说,“淑帧她、她、她再也没回来,也没半点消息!”
听到此,增才痛不欲生地哭喊着:“淑帧啊——!”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小饭店,双膝跪倒在雷雨交加的大道旁,他肝肠痛断的仰天喊着:“淑——帧——!淑帧啊——!我的淑帧啊——!”
母亲和增兰增霞增进冒雨冲出去劝增才、拉增才,将哭的泪人般的增才扶回小饭店,增才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母亲面前,他流着泪对母亲说:“妈,你原谅儿不孝,我不想回家,我要出去找淑帧,我现在就走,我一时也不能等了妈!”母亲心痛地看着增才说:“妈知道你的心增才,可你刚从监狱出来,身体又不好,外面还下着大雨,”增才忙打断母亲的话说:“天就是下刀子我也要走妈。淑帧为了我命都不要了,她是因为我疯的,是为我走丢的,我豁着饿死在要饭的路上,我也要把淑帧找回来妈,我就是找不到她的人,我也要把她的尸骨背回家!”母亲含着泪说:“我可怜的孩子,妈知道你的心,可十年了增才,人海茫茫,你上哪去找淑帧孩子?”她说着双手将增才扶起来。增才说:“我就是跑遍文荣威三县的千万个村子,跑断两条腿,我也要把我的淑帧找回来妈!”
增才接着对增兰增霞增进说:“你们也都长大成人了,哥不在家,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咱妈,替哥行孝。哥要是三年五载回不来,死在外面,你们也不要出去找我,你们只要能替哥给咱妈养老送终,哥在九泉下也就闭上眼了,哥给你们跪下了。”增才说着就要给增兰姐弟三人跪下,增兰增霞增进三人赶紧扶住增才,增兰含着泪对增才说:“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二哥。我们不能没有你,我们四个从小都是你一手抱大的,你一定要回来二哥!妈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只是你拖着个残弱的身子,一个人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奔波,你叫我们和妈怎么放心得下二哥!”增才说:“你淑帧姐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她,为了她纵有千难万险我也心甘情愿!”增霞接着对增才说:“我知道再劝你也没用,只是找不到淑帧姐你一定要早点回家,免得我们和妈天天挂念你,担心你,你在外面一定要多保重二哥,我们和妈等你平安回来!”增才擦擦眼泪感激地说:“我知道小妹。”增进接着对增才说:“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二哥,我陪你出去找淑帧姐!”
增才拍着增进的肩头说:”咱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你什么也不用说,哥从来也没怨恨过你,一切都是哥应该做的,谁叫我是哥兄弟。现在你也长大了,哥走后,你是家里的男子汉,你一定要照顾好咱妈,好好干活,咱家成份不好,凡事尽量躲着,千万规规矩矩别闹事,能保着全家平平安安的,哥在外面就放心了。”增进说:“我知道二哥。”
增才转过身对母亲说:“妈,那我走了,你一定要多保重,增才不孝,你千万别生增才的气。”他说着转身就要走,“等等增才”母亲忙叫住增才说,接着忙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二十元钱塞到增才手里说,“妈身上就这些钱,你装在身上路上用急好花”。增才忙把钱交给母亲说:“不要妈,我不要钱,我一分也不要,你留着家里用。”母亲说:“别增才,穷家富路,在家千日好,出门步步难,这二十块钱你一定要拿着增才,留着实在要不着饭 ,自己好买点吃。”她说着又将钱硬塞到增才的口袋里,母亲接着说:“千万记着增才,能不能找到淑帧你都要早点回来,你是妈的主心骨,是妈的依靠,妈不能没你,你这些兄弟妹儿也不能没有你!”增才再次跪倒在母亲面前边磕头边说:“妈,我会记住你的话,我肯定会回来孝敬你的,你一定要多保重,我走了妈!”,他说着在母亲和弟弟妹妹们的搀扶下站起来,擦了把眼泪,接过母亲捎给他要换的新衣裳包跨在肩上走了。
外面的雨小了,增才冒着蒙蒙细雨走了,一瘸一跌的走了,他含着泪水,看着站在小饭店门口的老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一步三回头地擦着泪走了,他听见母亲和弟弟妹妹们朝他喊:“早点回来,增才!妈等你!”“早点回来,二哥!一定要平安地回来,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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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20 08:34:47 | 显示全部楼层
公路上,蒙蒙细雨中,增才拖着残弱的身子一瘸一跌地坚定地向前走去,歌声震荡在凄风苦雨的寻亲路上,“顶风雨,冒严寒,漫漫长夜路,千难万险也要走,妹为哥,恩情深似海,妹为哥,苦走他乡忠魂丢,哥为你,我情愿,累断双腿热血流,命赴黄泉了一秋!了一秋!”
增才就这样走了,为了寻找淑帧他要着饭,爬山越岭,穿村过疃,行走在千家万户。他顶风雨冒严寒四处打听逢人便问,冬去春来,转眼三年过去了,增才披头散发满脸污垢,浑身破衣烂衫,脚上是一双露着脚趾的破胶鞋,他完全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要饭花子。三年来他风餐露宿,走遍了威海文登荣成的上千个村庄,可始终没有寻到淑帧母子的任何消息。
但增才他仍不死心,他总认为淑帧母子不能死,他了解淑帧,他知道淑帧即使是疯了痴了,她心里也会想着她的才哥,她一定会把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为此,增才睡草窝喝山水,再难再苦也往前走,找不到淑帧母子他决不回头,苍天有眼,老天爷不亏大傻瓜,三年头上,增才终于打听到了淑帧母子的下落。
那是三年后的一个中午,增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文登县西面一个叫岭南庄的村子,他站在一户姓赵的老夫妇大门口要饭,身后跟着一群朝他扔石子起哄的孩子。六十多岁的老赵从家里出来,他哄走了孩子们,接着从家里端出一碗热面汤倒进增才手里要饭的大白搪瓷缸里,紧跟在老赵身后出来的老伴又给了增才一大块菜玉米饼子,增才手捧着热面汤和菜玉米饼子,他感激不尽地朝老赵夫妇说:“谢谢大爷,谢谢大妈,谢谢,谢谢,真谢谢!”说完,便蹲在老赵大门口狼头虎咽地喝面汤、吃饼子。老赵说:“慢点吃,别噎着。”老伴则对增才说:“可怜的孩子,瘸着腿出来要饭,该是家里没有父母吧?兄弟姐妹也没有?!”增才听了想起父亲的死,大哥的离家出走,母亲和弟弟妹妹还在家盼望着他早点回去,他那心酸的泪水便忍不住在眼窝里滚动,又见老赵夫妇心眼好、朴实善良,便抬起头含着泪水对老赵夫妇说:“大爷大妈,我不是出来要饭的,我是出来找我媳妇的。十三年前,我进了监狱,她气疯了怀着我的孩子走丢了。我从监狱出来找了她娘俩整整三年,至今毫无音讯。”那老赵听了忙问增才说:“你媳妇走丢那年多大年龄?长什么样?”增才说:“那年她刚二十岁,长得上中个儿,很漂亮。”老赵听了忙吃惊地说:“怎么她是你媳妇?”增才见老赵如此说又惊又喜,忙站起来问老赵说:”怎么你见过我媳妇大爷?!她在哪?她娘俩现在在哪?!”老赵说:“你先别急听我说,她是不是你媳妇我不知道,十三年前俺村后面那条老公路上,确实来了一个带双身的姑娘。那是临近年关的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天,天还下着大雪,我外出有事回来遇见一个叫刘新岐的赶马车的青年。他说他是葛家人三十八岁还没成家,又矮又黑赶着一辆空马车送货回来,我便上了他的马车。那天风雪很大,我们顶着风雪刚走了不大一会儿,在车前跟着马走的刘新岐突然看见前面不远的路边,一个姑娘模样的人正顶着风雪艰难地往前走。突然她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便滚到了路边的深沟里,刘新岐赶紧打马向前跑去,来到那姑娘摔下深沟的地方。这时从路边的深沟里突然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刘新岐赶紧停下马车不顾一切地冲到路北的深沟里,看到摔下去的姑娘头破血流的昏倒在雪地里,身边躺着一个光溜溜刚出生的孩子,孩子已冻的不会哭了。刘新岐赶紧脱下自己身上的老羊皮袄,把婴儿抱起来,抱在怀里爬上公路将婴儿连皮袄交给坐在车上的我,又急忙跑下沟底将昏倒在雪地上的姑娘背了上来放在车上,接着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盖在姑娘身上。那刘新岐又对我说:“大爷,你家离这儿有多远?”我忙说:“不远,就在这前面路南的村北头!”刘新岐听了便赶紧打马来到我家大门口停下。我急忙下了车抱起孩子、刘新岐背着姑娘一起进了屋,将孩子和那姑娘放在热炕头上,我又赶紧喊老伴熬两碗热米汤来。老伴说:“米汤不急,先救人要紧。”她说着便急忙上了炕拿被给那姑娘盖上,我和刘新岐在一边帮着喊那姑娘,老伴又急忙解开自己的怀顾不得肮脏,将那婴儿贴肉儿抱在自己怀里,不停地拍那孩子的腚,拍那孩子的脸,揉那孩子的小身子,那冻僵了的孩子不一会儿便缓了过来。孩子哇哇的一个劲哭,那姑娘也被孩子的哭声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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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20 08:35:42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到此增才忙惊喜地问老赵说:“这么说她们娘儿俩都活了大爷?!”老赵说:“活了!娘儿俩都活了!那孩子还是个大小子,只是又黑又瘦。”增才听了立即跪倒在老赵夫妇面前不停地磕头说:“谢谢你大爷!谢谢你大妈!”增才说着赶紧站起来问老赵:“大爷,快告诉我,她娘儿俩现在在哪?!”“当天下午那姑娘和孩子就被那个赶马车的刘新岐拉走了”,他接着告诉增才说,“俺老婆子心眼好,当天下午不但熬了米汤喂那姑娘和孩子,临走怕那姑娘和孩子在马车上冻着,还给了那刘新岐一床褥子被盖在那姑娘和孩子身上,那刘新岐过意不去还留下了二十块钱放在我窗台的针线笸箩里。”增才急忙问老赵说:“你知道不知道那刘新岐是葛家乡哪个村的大爷?!”老赵说:“他光告诉我他是葛家的,至于哪个村的他没说,那孩子个子矮,又黑又瘦,话也不多,可心眼儿并不坏,我估计十有八九他是想把你媳妇拉回去当老婆。哎呀!你没看见老弟,从那姑娘和孩子醒了以后,那刘新岐便高兴得不得了,像得了宝贝一样,总把那孩子抱在他怀里,亲了又亲,那姑娘的腿好像也摔断了,上下马车全都是刘新岐背着抱着,看样子他是很喜欢那姑娘。
增才寻找淑帧心切,他不想听老赵再说下去,忙紧紧握着老赵的手说:”真谢谢你大爷!找到我媳妇和我儿郎,我一定回来报答你和俺大妈大爷!”老赵说:“能找着,肯定能找着!你就到葛家乡周围那些村子去打听一个叫刘新岐的赶马车的矮黑子,就肯定能找到!”增才听了千恩万谢地走了,直奔文登葛家去了。
可到了文登葛家,增才跑遍了葛家周围二十多个村子也没找到赶马车的刘新岐。这天上午,增才又来到葛家附近一个叫林家庄的村子,刚进村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便对他说:”对,是有这么个人叫刘新岐,过去是个赶马车的,他就住在村南头第三排,东头头一户就是。”增才听了特高兴,忙对那妇女说:“谢谢大嫂!”说完就急忙转身走了。
增才一瘸一跌的急匆匆地来到刘新岐大门口,只见大门敞着,他强忍着内心又惊又喜的激动,三步两步闯进院子,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正背对着门口坐在院子里低头择菜。增才一眼便认出她是淑帧,是他十三年来苦苦思念的心上人,心酸的眼泪哗地涌了下来,他含着眼泪迫不及待地叫着:“淑帧!我的淑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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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20 08:37:33 | 显示全部楼层
听见背后的哭喊声,那择菜的女人回头一看,见增才蓬头垢面地站在她面前,吓得她啊的一声坐在地上,“你、你干什么?!”她惊恐地喊。增才这才发现他认错了人,择菜的女人并不是淑帧。增才忙说:“你、你别害怕大妹儿,我是来找刘新岐的,怎么这、这不是他的家?!”那择菜的女人听了这才站起来说:“这以前是他的家,可八年前他就搬走了,房子卖给了我们。”增才忙问:“他搬到哪儿去了?”那择菜的女人摇摇头说:“不知道,他谁也没告诉,村里谁也不知道他搬到哪去了?”
增才听了,他绝望了,一霎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手扶着墙泪水无声地往下流着。增才擦着泪走了,他踉踉跄跄绝望地走出了林家庄。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增才跪倒在林家庄村北的田野上,他在风雨中绝望地仰天哭喊着:“淑——帧——!淑帧啊——!你在哪——?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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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20 08:38:29 | 显示全部楼层
然而,此时的淑帧就住在文登北部山区一个叫巴草夼的小山村里。这小小的巴草夼全村也只有三十八户,是个极清静秀美的小山村。它的西面和南面全都是高山,村东有一个不大的小平原,在村东南也就是南大山的东头有一条东南西北走向的村道,直通巴草夼,一座简易的小石拱桥就架在这条村道西头,紧靠村东南角的村头上,桥下的溪水便是从南大山流下来的清凉的泉水,此时已是三十三岁的淑帧正坐在桥下南面的溪边静静地洗衣裳。在她丈夫刘新岐的精心照料下,她的疯痴病已经完全好了,并又为刘新岐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所以淑帧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大儿郎山子十三岁,小儿郎双得儿十一岁,唯一的女儿最小现在才只有八岁。
在东泊地里干活的刘新岐回来了,他扛着锨镢来到桥头见妻子淑帧在桥下洗衣裳,便忙放下肩上的锨镢下了桥向河边的淑帧走去。他比淑帧大十八岁,足以能做淑帧的父亲。这刘新岐家里也是富农成份,他父亲叫刘昌舫,先后娶了两房妻室。大老婆孙氏为刘昌舫生下了七个女儿,盼子心切的刘昌舫四十九岁才又娶了小老婆周氏,这才生下了儿子刘新岐。土改复查后被扫地出门的刘昌舫和大老婆孙氏都相继过世,撇下了小老婆周氏和儿子刘新岐相依为命。本来这刘新岐因富农成份就很难说媳妇,偏偏这刘新岐长得又矮又黑又丑,便越发死心塌地的打了光棍,可苍天有眼也可能是老天爷可怜这刘新岐的心眼好,老实厚道,便硬是将年轻漂亮的淑帧送给了刘新岐,还给他带来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郎。这刘新岐母子便烧香磕头谢天谢地,豁着卖掉家里所有的家产也要给淑帧治好病。其实这刘新岐所以要卖掉葛家乡林家庄的房子,带着全家搬到这远离葛家几十里外的小穷山村巴草夼来,还有另外两个原因:一是这巴草夼村小靠大山清静幽僻,对恢复淑帧的疯痴病有好处;二是躲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他想使淑帧的家里人永远也找不到淑帧。他爱淑帧母子胜过他自己的生命,他从不让淑帧上山干活,只在家里收拾做饭,照顾母亲和孩子们,山上地里的活儿再苦再累也全由他一个人干。他尤其喜欢他的大儿郎山子,山子从小几乎就是在他背上长大的,他像一个老实厚道的老父亲一样,细心呵护着淑帧母子。他话不多特憨厚朴实,吃苦耐劳。他虽然个儿矮,但他很是墩实强壮,身体特好。虽然比淑帧大十八岁但他总是尽他所有的能力尽力满足淑帧,从各方面给淑帧以最大的幸福,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拴住淑帧的心 ,所以他虽然比淑帧大,又近似丑陋,但病好后的淑帧一点儿也不嫌弃他老,而且从各方面关心他、体贴他,一心一意地伺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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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22 07:47:55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一岁的老新岐干完活来到淑帧身边,脱下了身上满是汗土的小白褂交给淑帧,接着便光着上身孩子般乖乖的蹲在淑帧身边,等淑帧给他擦身上的灰汗。淑帧见老新岐来了便立即停下手里正洗的衣裳,忙从身后的洗衣盆里拿过刚洗好的毛巾,又重新在河水里搓了两把像伺候孩子一样给老新岐抹脸抹脖子,擦身前身后的汗灰,擦老新岐的双手。这一切她都显得是那么亲切,那么体贴,因为淑帧特感激老新岐救她们母子的大恩大德,尤其是老新岐对她的爱,对她的体贴,对她的千般照顾,万般呵护,她很是知足了,所以病好后尽管她还是日夜的思念着她的才哥,但她还是决定留在老新岐的身边,因为她毕竟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老新岐离不开她,三个孩子也离不开她,然而她对她才哥的思念却从来也没停止过,她做梦都想回到她才哥身边,她甚至盼望着她的才哥出狱后能来找她。她很想他的才哥,日日夜夜都在想她的才哥,她甚至想回苍山口去看看她的才哥,可她又不敢回去,她怕回去后就再也回不来了,她没法撇下三个孩子不管,老新岐的救命之恩使她也没法离开老新岐,离开老新岐她良心上也过不去。她虽然躺在老新岐身边可她的心却时刻都在她心爱的才哥身上,她苦苦的煎熬着。
可淑帧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日夜思念她的才哥时,她心上的才哥真的来了。当桥下的淑帧洗完衣裳和老新岐一起离开桥头回家的时候,在她身后不远的村道上,要着饭寻找淑帧的增才已转过村东南的山口,正一瘸一跌地朝巴草夼走来。增才来到小石拱桥头,口渴的他艰难地下到桥下的河边,双膝跪在淑帧刚才洗衣裳的石头上,大口地喝着山泉水。
增才喝完水,突然看见一辆马车从桥上经过朝巴草夼奔去,他急忙起身从河下往河岸上爬。他想去追赶马车,看看赶车的人是不是刘新岐,然而越急就越爬不上岸,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滚进河水里,浑身全湿透了。增才好不容易才爬上岸急忙一瘸一跌地向巴草夼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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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22 07:49:01 | 显示全部楼层
淑帧的家就在巴草夼村的最南头,紧靠路西的四间旧草房,整个院子全敞着,没有围墙。院子东头便紧靠着进村的南北道;院子南头有两棵老杏树,树下有口水井,井上盖着木盖,怕往井里落树叶子;院子的西南角用小碎石块砌了一个露天厕所,厕所的北面便是猪圈和两间放柴草和农具的草棚子。猪圈旁栽了一棵葡萄,葡萄架就搭在猪圈和厕所的上面。整个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有条有理。
今天正好是个星期天,淑帧和老新岐的三个孩子正蹲在院子里玩父亲给他们买的花玻璃蛋儿。大儿郎十三岁叫山子,也就是淑帧和增才的孩子,长得白白净净出出挑挑,而小儿郎叫双得儿十一岁长得则特像他的父亲老新岐,又矮又小。八岁的小女儿芦花长得很漂亮特像她的母亲淑帧。老新岐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则坐在院子家门口看着三个孩子玩。
老新岐披着淑帧刚给他洗好凉的半干的小白褂扛着锨镢和淑帧一块儿回来了。懂事的山子见父母回来了,忙喊着“爹!妈!”朝老新岐和淑帧跑过来。老新岐特爱山子,看见山子老新岐总是满脸是笑。山子跑到老新岐面前说:“爹,我扛着。”说着,他要扛老新岐肩上的锨镢,老新岐急忙说:“你还小,扛不动。”山子说:“我都十三了爹,我扛得动!”他说着硬是接过老新岐轻轻放在他肩上的镢,山子又要锨“爹,锨!”说着又伸手接过老新岐手里的锨。山子一手扛着镢,一手抱着锨,跑进院子西头的草棚子里。
老新岐和淑帧看着跑过去的山子,看着孩子长大了,心里很是欣慰。
山子从草棚里跑出来,又对老新岐喊:“爹,我给你端洗脸水。”说着刚要往屋里跑被老新岐叫住:“山子,你过来!”山子听了急忙跑到老新岐面前,只见老新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鲜红的山野枣放在山子手里说:“吃吧,很甜。”山子舍不得自己吃,忙跑过去分一些给弟弟妹妹,又把剩下的送给坐在门口的奶奶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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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22 07:5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增才正从村南的道上朝巴草夼的街上走过来,他急着进村去寻找赶马车的人,便没看见正站在院子里往绳子上凉衣裳的淑帧。他一瘸一踮地来到巴草夼后街,见一家大门口停着一辆双套马车,赶车的车夫正在卸马,就急忙朝马车夫走过去。他身后跟着一群起哄的孩子们 ,孩子们骂着、扔石子打增才:“打!打!打臭要饭的!打臭要饭的!”
增才走到马车夫面前,马车夫驱赶着起哄的孩子:“滚!都滚!”增才便有礼貌地小心地问那马车夫:“大哥,您贵姓?”那马车夫听了马上火了说:“我他妈还立着姓呢,我还跪着姓?!”接着没好气地对增才说:”你干嘛?”增才忙说:“你好,大哥!我想找一个叫刘新岐的赶马车的大哥,不知你们认识不认识?”马车夫不耐烦地说:“不知道!”增才又问:“大哥,咱这村不知再有没有别的赶马车的人?”那马车夫瞪着增才说:“屁大的村,街上再有没有马车你不看见?!你瞎呀?!”接着对增才厌烦地喊:“滚吧!赶紧滚!”增才无奈只好转身走了。
老新岐为了不让淑帧的家里人找到淑帧,搬到巴草夼来他就改名叫刘宝林,所以巴草夼的人谁也不知道还有个刘新岐。增才又转了两条街,也没看见街上再有马车。起哄的孩子们继续跟着增才打骂、扔石块,老新岐的小儿子双得儿和妹妹芦花也跟在孩子们中间跑,只有山子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处墙角边看着孩子们跟着增才打闹。当然十三岁的山子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穷要饭的瘸子就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二十年后当刘青山和妻子唐妮在昆山大集上遇见老乞丐老增才时似曾相识,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时,老新岐从自家小院出来来到后街,他看着追赶增才的孩子喊小儿郎:“双得儿!双得儿!领你妹妹回家吃饭!”小双得儿不听父亲的继续跟着要饭的增才打闹。老新岐只好赶过去一手拉过女儿芦花,一手拉过双得儿说:“走!回家吃饭!”他说着拉着芦花双得儿走了,偏偏这次是老新岐来喊孩子,如果是淑帧来找孩子,增才便能听出淑帧的声音,可偏偏淑帧就没来,而此时的淑帧正在家里往炕上拾掇饭,接着又将坐在门口的老婆妈扶上炕。
老新岐领着芦花和双得儿从外面回来,山子也跟着父亲回来了。也许是天生的父子情,吃饭的时候,山子便对母亲说:“妈,后街上来个要饭的瘸子,给他一块粑粑吧!”淑帧没说什么,山子便自己动手从饭桌上的干粮筐里掰了一大块粑粑拿着跑了。
山子跑到后街将手里的半块菜玉米饼子塞在增才手里,便急忙转身跑了。增才手拿着半块玉米饼子看着跑去的小山子,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可增才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给他菜粑粑的孩子就是他苦苦寻找的亲骨肉,他走了,沿着巴草夼的后街向村北走去,而此时的淑帧不放心地跟着山子出来,正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她家房东头的墙角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往村后走去的增才,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披头散发浑身肮脏一瘸一跌的要饭花子,就是她日夜思念的才哥。病好后的淑帧尽管对老新岐母子百般照顾感激不尽,可怎么也阻止不了她对她才哥的苦苦思念。她白天操持家务和婆婆一起照顾孩子,晚上虽然躺在老新岐身边,但她才哥的影子也总在她面前晃,即便是老新岐紧紧地抱着她,给她最大的需要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也是她的才哥。她由着老新岐任意地狂泻也只是出于对老新岐的感恩报答,而对她的才哥则是发自肺腑的刻骨铭心的爱。尽管老新岐身强力壮可怎么也代替不了她的才哥,她和她才哥两个人在南河柳林里的爱、在她才哥炕上的狂热、在苍山口西碾屋子里的温情,她永远也忘不了,她无时无刻不在苦苦地思念着她的才哥。她要是知道这个要饭的花子就是她的才哥来找她了,她说什么也要跟她才哥走,可她偏偏就出来晚了,她没有看见她才哥那张她日夜思念的脸,她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才哥走了,向村北的道上去了。淑帧就这样与她的才哥再次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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