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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白银代

我的地主成分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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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6 08:42:58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说那淑贤将水挑回家,马上又空手返了回来,她沿南大街往西急匆匆直奔村西头的增才家。她不放心她妹妹淑帧,想亲自去问增才,而且她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叫增才去办。
淑贤急匆匆来到增才家,增才家已吃完了早饭都上山走了,只有增兰在西厢房赶驴推磨,母亲蹲在家门口剁鸡食。进院的淑贤忙朝母亲喊了一声“妈!”,母亲忽见淑贤来了,又惊又喜:“哎呀我的孩子!你怎么来了贤子!”忙站起来说:“来孩子,来来,快来家!”淑贤忙说:“我找俺大兄弟妈!听桂英姐说增才回来了,怎么他不在家?”母亲说:“九子叫他到生产队的饲养室去干饲养员,吃完饭就走了,刚走不多会儿。”淑贤说:“那我就不家去了妈。我上饲养室去找俺大兄弟,我有事要跟他说。”说着,便急忙转身走了。
母亲和增兰送淑贤到大门口,母亲心痛地看着匆匆离去的淑贤,心里很难过,她为淑贤一个人孤单单地住在东场上苦苦地等增招而心痛。她擦了把泪对站在身边的大女儿增兰说:“以后抽空多去陪陪你淑贤姐兰子。”增兰答应着“知道妈!”便赶紧去了西厢房赶驴推磨。
村西南饲养室的院子里,增才的光头上仍戴着那顶破旧的大草帽。他捆着蓝大巾戴着蓝套袖正在院子门口的小水井旁打水准备烀猪食。他猛抬头忽见淑贤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虽然十三年没见面,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淑贤,他忙叫着“贤姐!”。淑贤快步来到增才面前开口便问:“增才,淑帧一点消息也没有?”增才听了含着泪花说:“从监狱出来,我要着饭出去找了她三年,文荣威三个县上千个村子,我全跑遍了,最后听说淑帧她带着双身摔在雪沟里,生下了一个小子,被文登葛家一个叫刘新岐的赶马车的救走了,可我找遍了葛家周围所有的村子,也没找到那个叫刘新岐的人。听说他比淑帧大不到二十岁,也从来没说媳妇,长得又矮又黑又丑。”他说着心痛淑帧,泪水无声地往下滚着。
淑贤听了哭了,她哭着说:“淑帧!我的淑帧——!”增才擦了把泪接着对淑贤说:“你放心贤姐!我决不让淑帧和孩子在外面受苦,以后我还要出去找,我一定要找到她们娘俩!把她们娘俩领回来!”
淑贤擦干泪对增才说:“我找你还有件事增才!你一定要帮我!”增才说:“你说吧贤姐!只要是你的事,我头拱地也帮你!”淑贤说:“就是我和你大哥的孩子!我总认为孩子不可能死,肯定是俺妈让桂英姐送人了。因为当时俺妈和桂英姐的关系最好,这事十有八九是桂英姐办的,我问了她好几次她也不承认,可我明显感到她话里有话。你抽空再去问问桂英姐增才!她到底把孩子送给谁了?这么多年了,俺爹俺妈领着俺兄弟大国子也去了东北,桂英姐她不应该再有顾虑,她应该能告诉你兄弟!我想孩子增才!我真想孩子,我想孩子想得吃不下睡不着,一夜夜的哭。龙安他今年都十九岁了,他也大了,她们就是能让我看一眼我的儿郎,我也就放心了兄弟!”增才说:“你放心贤姐!我肯定去问,今晚我就到六哥家去,我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孩子。他是我亲侄儿,是老龙家的骨血,我豁着头拱地也要把孩子找回来!”
淑贤听了点点头擦着眼泪走了。她不愿让别人看见她来找增才,怕别人说闲话,她沿着饲养室房东头菜园里的小道低着头快步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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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1 07:55: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中午,苍山口南大街瞎冬仁大门口鞭炮声声,安子娶媳妇的马车来到瞎冬仁大门口,妇女孩子们纷纷跑上去争先恐后地抢着要喜糖。
增才听见鞭炮声从饲养室院子出来,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饲养室的东墙外。他远远地看着瞎冬仁大门口安子娶媳妇的马车,他多么希望有朝一日,他们家的大门口也能张灯结彩给增进增宝两个兄弟娶上媳妇,然而想到自己家的臭地主成份,想到自己是臭劳改犯,大哥增招又在台湾干国民党,这样的臭家庭,想给两个兄弟娶上媳妇谈何容易,他想着,看了两眼便转身走了。他低着头心情沉重地进了饲养室院子。
当天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增才看着身边低着头吃饭的增进增宝两个兄弟,又想起了昨晚骚桂英的话“家里三条汉子三条光棍儿,你也不嫌丢人!你新坟都哭不了还哭乱葬岗!你那个神经病!你那个神经病!你那个神经病!”。想到此,增才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下炕要走。
母亲忙问增才:“怎么就吃这么点增才?怎么啦?你哪不舒服?”增才说:“不是,妈!我中午吃多了,不太饿。”说着便穿鞋走了。
母亲不放心地看着走出去的增才,回头对大女儿增兰说:“兰子,吃完饭烀两个鸡蛋给你二哥送去”,增兰应着。
增兰又本份又贤惠,话也不多,母亲有病,二哥和兄弟妹儿都干活,家里里里外外全是增兰一个人,有时还抽空上队上去干,村里老老少少谁都夸增兰是个好闺女。邻居老太太们凑在一起总说:“谁家的小子能把兰子娶家去,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然而增兰想着她这一大家子,想着打光棍的二哥和两个兄弟这三条光汉,谁提媒也不看,她离不开这个家,这个家也离不开她。其实,增兰内心早有她喜欢的顺子了,只是本份的她不愿外露,别人谁也不知道罢了。
增兰吃完饭刷完锅,便又赶紧烧火烀了几个鸡蛋,给她二哥增才送到饲养室。她推开栅拦门走进院子,却见饲养室的门锁着。她估计她二哥可能到九子或王炳谦那里去了,便将鸡蛋给她二哥挂在门锁上,关上栅拦门回家了。然而增才既没到王炳谦那,也没去九子那,而是又去了骚桂英家。
刚吃完饭的骚桂英正在外屋忙着刷锅刷碗,见增才又来了,她便皱了皱眉头有气地说:“怎么个事增才!这找不着你侄儿,你这还放赖了是怎么的?你这还不离门儿了!”增才说:“对!你说得对桂英姐!找不着俺侄儿,我是决不罢休的!不信你看着桂英姐,你就是不说,头拱地我也要把俺侄儿找回来!他只要是老龙家的骨血,他就不会嫌弃这个臭家庭的!”他说着便进了屋。
正坐在东屋炕上抽烟的老六,忙对进屋的增才说:“对!你说得对增才!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就怕他不是咱的人,是咱的人,咱就是再臭,他也不能嫌弃!连祖宗都不认他还算个什么人!”。骚桂英狠瞅了老六一眼,回过头气愤地对增才说:“你就捹着胯裆做美梦吧你!喘人气的人家凭着好日子不过,眼睁睁地往你们那臭地主的火炕里跳,他脑子有病啊!”
增才一屁股坐在炕前的长凳上,笑着对骚桂英说:“行了桂英姐!你就别生气了,今晚我所以又来了,不是因为俺侄儿的事,是为俺两个兄弟的事,我想回来跟你说说。”骚桂英听了没好气地说:“说个屁!就凭你们那臭地主成份、臭劳改犯、臭国民党!你还想给你两兄弟说媳妇?你就死了那股心事吧你!”增才说:“别桂英姐!我知道咱成份不好说媳妇难,可咱不能说个好的,说个残的,说个死汉子的、离婚的、带小孩的也行。”骚桂英说:“那也不行!这年头打光汉的多,越是离婚死汉子的破烂儿货越抢手!她再怎么瘸腿瞎眼也不跟你们那臭地主富农,将来养个孩子没出路!她谁心里还不明白,没门!你们哥仨就死心塌地地打一辈子光棍吧!别想些没用的!外面地主富农的后人打光汉一窝一窝的,又不是就你们自己。”增才说:“别,你费心桂英姐!只要你能给俺两个兄弟说个媳妇成个家,下回生产队放猪子,我白给你和俺六哥两个小猪崽,一分钱也不要你的,队上的饥荒我给你打!”
这骚桂英听说增才要白送给她两个小猪崽,脸上立即露出了笑,接着对增才笑着说:“我和你六哥哪能白要你两个猪子增才!姐一辈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给人家跑跑腿儿说个媳妇,找个好婆家,办了一辈好事,从来不图人家的。只要你张张口增才,姐头拱地也帮你去跑!磨破十双鞋也愿意!”增才听了说:“你放心桂英姐,你增才兄弟保证说到做到,我说给你两猪子就肯定给你两个猪子。只要你能给俺两个兄弟说两房媳妇成个家,我保证分文不要你的还亲自把两个猪子给你送到家,保证让你满意!”
骚桂英听了立即高兴地拍着增才说:“瞧你说的增才,你的话姐还不信,姐信!姐早就知道俺增才兄弟是个大手大把的人,我就愿意跟你这样的人办事,行!你放心增才,姐保证尽力给你跑!”炕上的老六听了狠瞅了骚桂英一眼。骚桂英也装着没看见紧接着对增才说:“眼下就有个闺女可以去试试增才!”增才听了忙问:“哪个村的?谁家的闺女?”骚桂英说:“就是咱这南村南夏庄哑巴老旺的闺女。”增才说:“哦,哑巴老旺,我知道,怎么他还有个闺女?”骚桂英说:“可不,老旺两口子都是哑巴,就生了这么一个闺女,和增进同岁也是二十六,给增进正好,就是这闺女从小大脑炎后遗症两条腿有点瘸!”
老六听了忙说:“不要不要!增进好好的个俊小伙子,说个瘸媳妇,不要!咱不要老才!”增才忙对老六说:“别六哥,咱成份不好,说个瘸媳妇也比打光汉好。只要闺女不痴不傻,能过日子就行!瘸点就瘸点,好歹还能理个后。”骚桂英说:“能!肯定能!过日子绝对没问题,滴水不漏,精得很,人家孩子又不痴又不傻,小模样长得也不丑,将来生一个肯定又聪明又乖。”增才听了满口答应着说:“行!那你就抽空儿去说说桂英姐!闺女要是愿意,我马上赶着小驴车拉着你和增进去看看对象。”骚桂英说:“行!明天一早我就去说说,肯定行!那闺女看见增进那小俊把子肯定愿意!”增才说:“那就好,那我就等着听你的好信儿桂英姐!”
老六忙对增才说:“别增才!你还是先问问增进愿不愿意?”增才说:“不用六哥,咱成份不好,俺大哥又在台湾干国民党,我又是个臭劳改犯,人家闺女能跟咱,咱就烧高香了,咱哪有条件挑人家。”骚桂英没好气地说:“那是!就怕瘸闺女人家也不跟咱!”说着狠瞅了老六一眼骂道:“你那个神经病!”骚桂英心想:要不是为了能得他两个猪子,瘸闺女我也不给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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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1 07:55:43 | 显示全部楼层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骚桂英便早早地做好了早饭,草草地吃了点,便急匆匆去了南夏庄老旺家。哑巴老旺的瘸闺女叫秀娟儿,那秀娟儿因为自己瘸是个残疾,听说增进长得又标致又漂亮,也就顾不得增进成份的好坏,便点头答应了,同意先看看对象。那骚桂英听了特高兴,便小跑着回来告诉了增才。增才马上驾了小驴车拉着骚桂英和他大兄弟增进沿白龙河东岸的西大道,三个人兴冲冲地直奔南夏庄。
坐在驴车上的骚桂英毫不客气地对增才说:“我可告诉你老才,姐这腿可不能白跑,事成了你答应我的猪子,可得一个不少的送给我!”增才说:“你放一百个心桂英姐!事办成了,我不但白给你两个猪子,还要再买两瓶好二锅头老烧捎给俺六哥!”骚桂英听了高兴地说:“行!够意思!你不知道增才,你六哥那个脏东西,还就是喜欢喝两盅,我保媒挣的酒全让他喝了!”
增进今儿穿着新衣裳看对象心里高兴,便大大咧咧地接着逗骚桂英说:“你不给俺六哥酒喝,不好好伺候俺六哥,俺六哥也没劲儿钻你的被窝!”增才听了笑了,骚桂英狠瞅增进说:“屁!我怎么不稀罕他那个老东西!他比我大七八岁,当初他欺负我小,硬拿好吃的熊我,叫我跟他钻南泊的玉米地,又答应给我买双新瓜瓤袜子。当时我才十六岁,他就三番两次地哄我,弄我,欺负我,以后就又动真的硬是搞了我。刚进二十岁的门,他就生生地把我搞有了,我腆着大肚子没法了才跟了他。要是现在我怎么不跟他那老东西。”
增才增进哥俩听了笑,增进接着对骚桂英说:“你就别尽说好听的了桂英姐!什么人家六哥欺负你,明明是你自己尝到了甜头离不开人家六哥,自己有二心,还埋怨人家六哥搞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愿意人家六哥还能硬把你拖玉米地里?”骚桂英听了狠打增进说:“你个小兔崽子!你尽糟蹋姐!当初我可没看中那臭老六,我就是喜欢南夏庄远谋那个猴子!都是俺爹那老东西嫌远谋又孤又穷,硬是看中老六那五间海草房了,说什么也得逼着我跟老六,说我要是不跟老六,他就死给我看。其实我一点也不二虎,都是俺爹那老色鬼,早就跟老六他妈有一腿子,硬把我坑了,拿我打了他那老情妇的人情。”增才哥俩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那骚桂英说起了兴嘴上便溜不住,紧接着将她那最秘密的也往外端:“其实我那大儿郎也是远谋的种,那死老六还以为是他的,你看我那大儿郎那小俊模样,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像老六的地方,全是人家远谋的种,他老六那个熊样,他那破种能养那么个好儿郎?!”增才哥俩听了越发笑痛了肚子。骚桂英接着说:“你六哥那脏东西,什么也不像他妈,就那荒唐劲儿,活脱他妈!哪宿不弄也睡不着。”
增进接着对骚桂英说:“人家六哥他妈荒唐,你怎么知道?你看见啦?你看见人家六哥他妈跟你爹有一腿子啦?”,他故意引导骚桂英说。骚桂英没好气地说:“我怎么还用看见!我什么不知道!俺妈还活着的时候,俺爹那老东西就跟老六他妈好的一个头!老六他爹死得早,他妈谁也不要就是喜欢俺爹,她家里只要包包子、包饺子,熬可口的好饭,晚上肯定留一碗盖在锅里专等着俺爹半夜去吃,我什么不知道!我还用看见,他们还能叫我看见!俺爹那老色鬼只要看见老六家大门口晚上放一张破铁锨,晚上便睡不着,千方百计地往她家跑。你六哥那个骚驴头就活脱他妈那老骚货!成天价坐在炕上抽大烟,咳咳的什么活儿也不能干,就干那脚活他有本事,青年也没像他那么凶,天天晚上干,一晚上也不停,我都讨厌死了!你们还说他是好人,他好个驴屁呀!“
增才哥俩听了越发的笑出了泪。增进骂骚桂英说:“你那个臭美!”
骚桂英笑着狠打了增进一巴掌,接着突然对增才说:“哎老才!你就是给我两个猪子也不用你花一分钱,你是饲养员,猪子是你喂的,你送两个给我,那臊九子他就是知道了还能把你怎么的?”增才说:“那可不行!这事你就不懂了桂英姐!我成份不好又去坐了十年牢,回来谁拿我龙增才当人待,可九队长不但让我干了生产队的饲养员,工分还不少给我,这可是天大的面子桂英姐!人家对我这么好,我哪能再干歪的!我就得知恩图报,好好干,决不能让队上受半点损失。我就是给你两个猪子我也得照样一分不少的把猪价交给队上。人家九队长这么照顾我,我要是不好好干再搞歪的,那我龙增才岂不成了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九皇上还不骂我个狗血淋头!”
骚桂英听了笑笑说:“那倒也是。”增才接着说:“咱成份不好桂英姐,正儿八经地走还怕走歪了,那些违法的歪门邪道咱想都不敢想,何况两个兄弟现在还都没媳妇没成家,两个妹儿都没出门子,我这当哥的每走一步都得思前想后。我这又瘸又瞎的,一眼看到家是得打一辈子光棍,可两个兄弟桂英姐,说什么也得说上媳妇,成家立业,你帮帮忙桂英姐!只要能给俺两个兄弟说上媳妇成个家,花多少钱我都出!头拱地我也不能让俺两个兄弟打光汉!”骚桂英说:“行!有你这句话就行增才!姐保证千方百计给你跑!”增才说:“那我先为俺两个兄弟谢谢你桂英姐!”说着打驴向前走去。
三个人说着话沿着白龙河很快便拐进南夏庄村东头的白龙河大桥。进了南夏庄村,在骚桂英的指引下来到南夏庄后街,哑巴老旺的大门口。增才停下小驴车和穿戴一新
的增进、骚桂英三个人一起,走进老旺家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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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1 07:57:04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旺的东邻便是南夏庄村的仓库保管员鞠远珊儿的家。此时,鞠远珊儿的老婆,四十六岁的唐菊子正在她家大门口西面的猪圈旁喂猪子。她见骚桂英领着增才和增进走进老旺家院子,便急忙放下手里的猪食勺子,拔腿就往西街跑。她要去找老旺的兄弟四勇子。因为她认识苍山口村杀人的劳改犯龙增才和远近闻名的媒婆骚桂英。她要去告诉哑巴老旺的兄弟四勇子。骚桂英领着龙增才和一个青年到他哑巴哥家去了。
再说骚桂英领着增才增进哥俩走进哑巴老旺家的院子。只见五十岁的哑巴老旺,正和他女儿秀娟儿两个人在院子编苹果笼子。老旺的哑巴老婆正在屋里扫地,一家人见骚桂英领着增才增进来了,忙热情招待。
老旺两口子急忙走上前去,高兴的哇哇的叫着。热情的比划着,叫骚桂英领增才增进哥俩进屋。骚桂英忙拉过穿戴整齐的增进,对老旺两口子和他女儿秀娟儿比划着说:“这就是北面苍山口村的龙增进,和秀娟儿一同岁,瞧瞧这小伙子长得多标致多漂亮!走在街上,哪个姑娘看见也得多瞅他两眼!”
站在老旺身边的秀娟儿看着增进,不好意思的笑着对骚桂英说:“人家长得这么好,我又瘸又跌的,哪配得上人家。”骚桂英说:“可别这么说秀娟儿,你心灵手巧,小模样长得也俊,什么活也不耽误,也就是腿瘸点,再哪样也不比别的姑娘差。增进绝对不会嫌弃你的!”她接着回头问增进说:“你说对不对增进?”增进笑笑说:“嫌弃么,咱成份不好,人家不嫌弃咱就好。”站在增进身边的增才看着秀娟儿,也满意的说:“行!挺好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好闺女。”
而此时,在西街秀娟儿她四叔四勇子家大门口,四十三岁的四勇子气愤的问站在他面前的唐菊子说:“你看清是龙增才?”唐菊子说:“嗨!扒皮儿我还不认识个杀人的劳改犯龙增才!他劳改回来在队上干饲养员,上个杨柳镇大集上,我还买了他一对小猪崽儿,骚桂英那是苍山口的媒婆,成天价东村跑西村串,谁还不认识她!”四勇子听了开口就骂:“我操龙增才他血妈了!”说着拔腿就往东街跑。
四勇子一口气跑到东街他大哥哑巴老旺大门口,只见老旺一家三口正高高兴兴的出来送骚桂英和增才哥俩,只听骚桂英对身边的秀娟儿说:“行了秀娟儿,别送了,那这事咱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正好又是个杨柳镇大集,我叫你二哥增才赶着队上的大马车,来拉你过去喝定亲喜面汤。”
这骚桂英的话音刚落,只见跑过来的四勇子愤怒的指着骚桂英骂了一句:“你喝个驴屁,你还喝喜面汤,你喝你妈的尿吧你!”他接着冲到增才面前骂:“我操你个妈了,你这个臭劳改犯!”照增才的脸便是狠狠的一拳,当场将增才打倒在地,鼻口流血。
增进和骚桂英立即跑过去,将倒地的增才拉起来,同时冲四勇子喊:“你凭什么打人!”四勇子说:“打人?我还想杀人啦!”紧接着他指着增才愤怒的骂:“我操你个血妈了!瞎了你的狗眼龙增才,你这个杂种操的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你知道不知道秀娟儿是谁?!她是我四勇子的侄女!我的亲侄女!”骚桂英说:“你侄女愿意!你管得着!”四勇子指着骚桂英说:“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你再敢多说一句我连你一块揍!”他指着增才接着骂:“惯儿你个熊毛病龙增才,把你巧的,你欺负俺哥俺嫂是哑巴,你想熊俺侄女,瞎了你的狗眼,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四勇子是谁?!”他指着龙增才接着说:“今儿我就老实告诉你龙增才!当初你小子替你兄弟坐了十年牢,我服你!你小子还算条汉子!要不今儿我非揍扁了你不可!你他妈什么臭家庭,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个杂种操的臭地主富农,臭劳改犯,你大哥还是台湾的臭国民党,可着杨柳镇公社谁不知道?!就你这样的臭反革命家庭,你他妈还想说媳妇说老婆,你说个驴屁吧你!我告诉你龙增才,你就做梦吧你!俺侄女还别说就是瘸点,他就是瘫痪在炕上一动也不会动,你姓龙的也休想!惯儿你个熊毛病,我告诉你龙增才,今我算饶了你。从今天起,你再敢进俺大哥家一步叫我知道了,我不打断你的狗腿我就不姓鞠,滚!你赶紧给我滚!”
被四勇子骂得无地自容的增才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拉过驴车和骚桂英增进三个人羞愧的走了。
唐菊子站在自家大门口的猪圈旁,幸灾乐祸的看着增才他们三人离去的背影,心里特得意。她朝增才他们三个人的背影狠瞅了一眼,便提着猪食桶进了院子。
再说增才赶着小驴车,拉着骚桂英和增进出了南夏庄村,拐过村东的白龙河大桥,又沿白龙河东岸的西大道,默默的往回走着。三个人都一声不吭,再没有来时的那股兴头。只有路西河堤上的柳林里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和那小黑驴脖下的小铜铃,随着驴的脚步声,不停的叮铛叮铛的响着。
白龙河南起杨柳镇南面的伟德山,往此直通渤海湾。常年不干,两岸绿柳成荫。白龙河东岸的西大道,往南便直通杨柳镇公社驻地,也就是杨柳镇大集。从苍山口到南夏庄,也就只有三四里地远。
增才坐在小驴车前面的车杆上,胳膊夹着赶驴的柳条。他低着头,无精打采的往回走着。四勇子的这一顿臭骂,直骂得增才又羞又愧手脚冰凉。那天,增才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赶着驴车离开了南夏庄。
骚桂英知道这桩婚事肯定被四勇子骂黄了,增才答应给她的两个猪崽也肯定泡了汤拉到了,便再也提不起半点精神,心里只剩下恼怒了,倒是大大咧咧的增进,本来对看对象就没抱多大希望。挨了骂婚事吹了,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便没什么大感觉,反正也是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儿。今天一上午没干活,坐着驴车出来溜达一趟,倒也挺清闲自在的。脸上的羞愧很快便消失了,拐过西大道要进村的时候,增进便对骚桂英说:“得了桂英姐,我们哥仨的婚事以后你就别费心了,这一眼看到家是得打一辈子光汉,费那事干么!”
这增进的话音刚落,只见九子的媳妇三十八岁的刘秀兰和副队长龙连胜的媳妇二十六岁的李翠凤,还有大队瓦匠头孙胜斌的媳妇四十三岁的孙洪梅三个人,端着洗脸盆正有说有笑的从村里出来。要到西白龙河洗衣裳,提起这三桩活宝,那可是苍山口名副其实的三只母老虎。天不怕地不怕,惹急了男人的裤子也敢脱,她们本性一样,泼辣不怕事,又气味相同,好说好笑,尤其好说裤腰传,还特好打抱不平!不满意就往上冲,管你官大官小,有权无权,只要你不在理,便定骂你个狗血淋头,甚至拳脚相加,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儿。尤其那老大孙洪梅,膀阔腰圆,身强力壮,气死个男子汉。村治保主任刘玉山便叫她们三个是三个母夜叉、母疯子。偏偏这好色的刘玉山对年轻瘦小的李翠凤早就垂涎三尺,只是此三桩活宝不管是下河,还是挖菜赶集,天天在一块,这刘玉山便干急无从下手。此乃闲话。
再说刘秀兰她们三个人,正兴致勃勃有说有笑的朝西河走来。忽见增才赶着小驴车,拉着骚桂英和增进从对面走来,又见增才和增进哥俩都穿得一身新。便知道肯定是骚桂英又领着增进上哪看对象去了。刘秀兰便逗增才说:“哟,才哥,今儿怎么糊得像是去娶老婆子一样?这是从哪回来了?”
然而,出乎刘秀兰的意料,她的话白问了。但见车上的三个人沉着脸一声不吭,连一向好说好笑的骚桂英也扭着脸不放一个屁。这小三李翠凤见了,便白了身边的刘秀兰一眼说:“得!鬼子的炮,全哑了!”老大孙洪梅便瞅着车上的骚桂英说:“老骚她能办个事,八成是熊着这哥儿俩又上哪去看对象碰了一鼻子灰!瞧一个个那副熊样,肯定是受了气!”刘秀兰听了笑,那李翠凤便对走过来的增才大声说:“哎!才哥,我家厨房墙上有麻绳,钥匙在门槛底下!你们开门去吧!”刘秀兰和孙洪梅听了便打李翠凤:“你想气死你才哥!”说着,三个人便笑着朝西河去了。
受了气的增才也没心思跟她们三个人搭话,便一声不吭的赶着驴车进了村,骚桂英在南大街的西街口下了车走了。增才便赶着小驴车拐向他家大门口。只见母亲和增兰两个人早早的便等在大门口,想知道增进去看对象的结果,见增才哥俩闷闷不乐的回来了,便知道可能又没戏。母亲忙问跳下车的增进说:“怎么,人家闺女又不愿意?”增进没好气的说:“又是臭地主,又是臭国民党,本来就不该去!看什么对象还对象!以后少听骚桂英瞎叨叨!尽熊着出去丢人现眼!叫人家骂得狗血淋头,好撞南墙我就撞南墙了!今后就死心塌地的打光汉!哪再也不去了!”
母亲听了,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和增兰一起进屋。
增才心里不好受,在大门口放了驴也没进屋,便直接回饲养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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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4 11:43:15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说那骚桂英在南街口下了增才的驴车,觉得媒没做成,还挨了四勇子一顿臭骂,心里很是恼火,正怒冲冲往家走,正好被站在瞎冬仁大门口闲聊的孙长芝和和秋辣椒两个人看见了。那秋辣椒便斜瞅着走过来的骚桂英说:“哟!怎么了老骚?,哪个光棍儿又惹你了,瞧你那熊样儿,脸都气紫了!”骚桂英便气愤的说:“再还能有谁!南夏庄四勇子那个驴头!”接着便告诉秋辣椒和孙长芝说:“我好心好意把他那瘸侄女介绍给增才的大兄弟增进,他那哑巴哥一家三口都愿意,可偏偏这驴勇子死活不肯,骂人不说,还把增才好一顿臭打!打得增才鼻口流血!你说哪有这么不说理的土匪。”孙长芝和秋辣椒听说增才哥俩对象没看成还挨了打,两个人顿时高兴的扑哧一声笑了,又见增才低着头从家里出来了,两个人便越发的大笑特笑,那孙长芝紧接着便大声恶狠狠的说:“他还想看对象说老婆,他说他妈那个驴屁呀!打死活该!臭不要脸的地富国民党!苍山口贫下中农的后人还一个个都打了光棍儿,哪有他们这些臭地富说老婆的份!做梦去吧!喘人气儿的闺女还能跟他们哥仨?!真是异想天开!臭不要脸的!他就死心塌地的打一辈子光汉吧!”
走过来的增才听了也不言语,低着头从她们面前羞愧地走了过去,过了街南的小石桥朝西南的饲养室去了。
然而孙长芝的话音刚落,背后便传来一声怒吼:“孙长芝!”孙长芝听了,回头一看,只见文大妈喊着,从东街怒冲冲的奔了过来。那孙长芝顿时便软了三分,她最憷的便是这个老党员的文大妈。只见怒冲冲奔过来的文大妈指着孙长芝的鼻子说:“你算个什么脏东西孙长芝!啊?!你汉子是村上的党支部书记,怎么,你看着村里的青年都打光汉你光彩是不是?!你怎么没点人味孙长芝,啊?!龙增才哥仨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是惹你了还是得罪你了!啊?!怎么喘人气儿的闺女没有跟他们哥仨的?你的心怎么那么歹毒孙长芝,啊?!张夕江这个村支书就叫你出来这么狂?啊?!你是个人吗你?!”孙长芝无奈的说:“瞧你说的文婶,我能是那么坏的人?我巴不得村里的青年都说上媳妇,怎么说我也是个党员不是,我还能……”
这孙长芝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她面前的文大妈便朝她狠吐了一口说:“啊呸!你怎么张开你那臭口了!你这样的人也配做党员?!你臭坏党员!你身上有党员的味儿吗?!你怎么入的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站在苍山口的大街上你问问苍山口的群众,谁说你算个党员?!”孙长芝听了,顿时也火了:“我怎么不算个党员?!我有介绍人, 我宣过誓,我月月开党会!我年年交党费,我一次不拉的参加党活动,我就是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共产党员!”文大妈听了,她愤怒的朝孙长芝再一次狠啐了一口说:“啊呸!你不知羞耻!你臭坏中国的党员!没有四清运动,你能入党?你上蹿下跳,你无中生有,你就差没出上那四两了!你不知羞耻,你还有脸说你是党员,你那老婆妈怎么死在你家里?!她戴着花死啦?!她无缘无故就把绳子套脖子上啦?!你还共产党员,你臭共产党员的门市!共产党有你这样的党员,丢八辈子人!”
孙长芝实在不愿再听下去,她忙对文大妈说:“你老糊涂了,你有脑病,我不和你一样!”说完便急忙转身走了。文大妈朝孙长芝的背影继续嘟囔着:“你个臭不要脸的,什么脏东西,狗仗人势。”她说着也走了,朝增才的饲养室去了。
再说挨了四勇子臭骂的增才,回到饲养室,心里仍很是难受,加上刚才在南街瞎冬仁大门口,又被孙长芝秋辣椒侮辱了一顿,心里越法的过不去。四勇子和孙长芝的臭骂总是在他身边响着。他点了一袋闷烟抽了几口,看看天将响午,便赶紧收拾喂猪子。这时王炳谦来了。
王炳谦问正在猪圈旁喂猪子的增才说:“怎么样?增进的对象看妥啦?”增才听了,深深叹了口气,说:“嗨!没看成不说,还叫四勇子好一顿臭骂!”王炳谦说:“嫌成份?嫌你是劳改?嫌你大哥是国民党?”增才说:“是。”王炳谦说:“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当今社会就这么个形势,因地富说不上媳妇的又不是就咱自己,你一点也不用往心里去,听天由命吧。哥仨就是打了光汉,也不用怨东怨西的,人家能过咱就能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增才听了,又深深叹了口气。
王炳谦又接着说:“叹什么气叹气,社会上因成份不好倒霉的人太多了,尤其五七年,国家的整风反右运动,你是地富成份,说错半句话都不行。全国光五七年到五八年仅仅一年的右派,就打了五十多万人,不夜岭村的孙德温因地富成份,一句错话便打成了右派,老婆孩子都跟他离了婚,划清了界限,他好过?他不苦?所以以后你就认命吧增才,谁叫咱是地主富农,打光汉就打光汉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地富的后人打光汉,也不是就咱自己,也不算个什么太丢人的事,你也不用总往心里去。”王炳谦正说着,文大妈急匆匆来了。
文大妈进院便对猪圈旁的增才喊:”你不用生气才子!也不用上火!我就不信了,家里有梧桐树,还怕招不来凤凰!就凭增进增宝两个漂漂亮亮的小俊把子还愁说不上媳妇?!地主富农怎么啦?!地主富农咱只要不偷不抢不犯法,照样过好日子!不用急才子!慢慢划拉,没有张家的门,还有李家的门!活人还叫尿憋死了!你不用害怕增才!天无绝人之路!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我还信了!明儿我就烙锅火食,叫你文大爷背着出去找!凭两个俊青年说不上媳妇我还信了!”她说着来到增才面前,接着告诉增才说:“孙长芝那个骚货不是个好东西!刚才叫我好一顿噘!把她巧的,汉子当书记她咋呼开了!”
文大妈正说着,村治保主任刘玉山来了,刘玉山进院便对增才说:“告诉你增才啊!今天下午到大队开会,村里所有的地主富农,坏分子,牛鬼蛇神,还有被单位打来家的右派反革命,都得去!一个也不准少,还有你妈,也得去!”增才不想叫母亲去,便低着头小声说:“俺妈病了!”刘玉山大声的吼着:“病了也得去!只要不住院就得去!”他接着瞪增才说:“惯儿你个熊毛病,一开会你就装病,成心想逃脱改造是不是!我可告诉你龙增才!无产阶级专政就是要狠狠地打击你们这些地富反坏的猖狂进攻,彻底铲除所有的大毒草!把阶级斗争进行到底!你们这些地富地富反坏胆敢反抗,就叫你们彻底灭亡!”他接着对增才命令说:“赶紧去啊!吃完午饭就得去!和你妈一块去!一个也不准少!”他说完便气哼哼的走了。
刘玉山走后,增才手握着猪食勺子,他低着头站在猪圈旁一动也不动。他心里很是难受,大队的治保每次召集打击地富反动的会,增才都很不想去,可是又不敢不去,他总感到这日子过得太难了。要不是上有老母,下有没成家的弟弟妹妹,他真想一死了之,臭地主成份,臭劳改犯的臭名誉,无休止的打击地富反坏的各种运动和大小批斗会,压得增才简直喘不过气来,他没有一天的舒心日子。
王炳谦和文大妈很明白增才心里难受,王炳谦安慰的拍了拍增才,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文大妈接着对增才说:“去吧增才,大队的会可不能不去开,这是王法,还别说你们这些地主富农,就是我们这些贫下中农,我们这些党员干部,也得好好听国家的,听上级的。”增才说:“要不是有俺妈,有这些没成家的兄弟妹儿,我真想去死,我真活够了大妈,这日子过得太难了,活着干么,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就什么心事也没有了。”他说着擦了把眼窝的泪。
文大妈拍拍增才说:“可千万别这么想增才,没听过去的老话说, 好死不如赖活着,不能增才,什么也别想,好好活着。你妈还指望你给她养老,你那些兄弟妹儿还指望你给他们成家立业,你哪能想歪的增才,可了不得了孩子,以后再千万别这么想!”王炳谦也接着拍拍增才说:“行了增才,别说没用的,社会就这么形势,人随王法草随风,没看见街上的大标语?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对地主富农,国家就得严打,你不坏你也得随着,有什么法儿,大队的会你还敢不去开,就这样吧,你赶紧喂喂猪子,回家吃了午饭早点去开会,你要去晚了,刘玉山对你就更没个好态度了。”他说着,便和文大妈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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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4 11:45:26 | 显示全部楼层
王炳谦和文大妈走后,增才深深叹了口气,便赶紧喂猪子,想到下午就要和母亲一起去参加村里打击地富反动的会,他心里特难受。
文大妈和王炳谦两个人走出饲养室,文大妈便心里难过的对王炳谦说:“嗨!愁人的元启,增才这哪辈子能熬出个头儿。”王炳谦说:“有什么法婶,命该如此了,增才就该着遭罪的命儿。”文大妈说:“你和九子都是队上的干部元启,你们俩个要多帮帮增才,增才可是个好孩子,偏偏摊了这么个臭成份。”王炳谦说:“是。”两个人说着便分了手,各自回家了。
文大妈刚走到南大街,便遇见顺子从对面的胡同口转出来,只见顺子肩上扛着锨撅,锨撅的前面挂着洗衣裳的篮子,篮子里装着他和他爷要洗的衣裳,手里还拿着大半块馅粑粑,他边走边大口的吃,文大妈见了,便装着有气的对顺子说:“你个臭小子,家里吃不开呀!你也不怕噎着,大风小扯的,跑上街来撑!你就不能在家吃饱了再走?!你个熊毛病!”顺子将手里的馅粑粑往文大妈面前一送说:“那!你尝尝大妈,你咬口尝尝!你尝尝我包的韭菜馅儿粑粑鲜不鲜?!”文大妈装着生气的狠瞅顺子说:“你个尿尿的骚爪子,尿完尿也不洗手就包馅粑粑,可搔死我了,我怎么不稀得吃!”顺子便对文大妈大声笑着说:“尿完不洗手,包的馅粑粑更鲜!你知道个屁!不信你尝尝!”文大妈听了,笑着打顺子:“我打死你个骚鸭子!”顺子急忙笑着跑了。文大妈看着顺子跑去的背影,笑笑走了。她也很喜欢顺子的顽皮。
顺子沿南大街往西,吃着馅粑粑出了村。他很快便来到了西河边,他想在下午生产队干活前,利用中午吃饭,先到西河去洗洗他和他爷的脏衣裳。他刚下了河堤,便看见刘秀兰和孙洪梅李翠凤三桩活宝正在河边的柳荫下洗衣裳。只听她们三个边洗衣裳便开心的聊着增才哥仨的事。
瘦小的李翠凤坐在中间,她边洗边对另两个说:“真是一物降一物,你看增进增宝这两个懒东西,才哥回来,他们两个像变了个人似的,顺顺利利的上队上干活,一个工也不落。增进晚上的扑克也不打了,一个个还真成儿人了!”刘秀兰说:“不干怎么办,三条汉子仨光棍儿,就那么三间破窝谁给个媳妇!”孙洪梅说:“他们就是有房还能怎么样,就他们那臭成份!哥仨就死心塌地的打光汉吧,这还不是一眼看到家的事!”李翠凤狠瞅孙洪梅一眼说:“你个屁话!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感情成天家搂着胜斌那个光驴头,有吃有喝的不饿!”孙洪梅冲李翠凤笑着骂:“你饿?!你那个骚货!”刘秀兰骂她们两个说:“找死啊!一个正经的也没有!守着大道,叫人家听见不要脸啦!”李翠凤说:“听见个屁,大响午的,都在家吃午饭休息,山上哪有人。”她接着突然问身边的孙洪梅说:“哎老孙,你说才哥他这么多年没老婆,他能受得了?怎么也没听说他去溜谁家的老婆门子?”
这孙洪梅还没说话,那刘秀兰便狠瞅李翠凤说:“你那个穷心事还不少了!你可怜你才哥,今晚上你就到饲养室去陪你才哥吧!去给你才哥过过瘾!”李翠凤听了,便打刘秀兰。刘秀兰笑着倒在地上。
这时,那老大孙洪梅便笑着说:“我看行,她岁数小,长得又细皮嫩肉的,老才肯定喜欢!”那李翠凤听了,又回头狠打孙洪梅。打了两拳,她又突然停下,她一本正经对孙洪梅和刘秀兰说:“哎,说个正经的,真要给才哥那不可能,那要叫俺那口子知道了,他还不揍扁了我,不过说心里话,我倒是挺喜欢才哥的,真的!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喜欢他,看见他我心里就高兴,我现在要是没出门子,我就跟才哥,他再老再瘸我也不嫌弃他!”孙洪梅说:“那还不赶紧家去离!离了跟你才哥!”
那李翠凤便狠瞅孙洪梅说:“你个屁话,人家跟你说个正经的。”刘秀兰接着说:“也就是,增才这个人也确实很讨人喜欢,你要真说他哪好,也还真说不出来,可就是都挺喜欢他的,要不是他那臭成份,肯定有人跟他。”李翠凤听了便说:“就是,我就是真的喜欢才哥,不过我二百五直肠子,把心里的真话说出来,不像你们都装人,假正经,明明心里喜欢,嘴上也不说。”另两位听了便笑,她又紧接着说:“真的!我就是特喜欢才哥,晚上他要是遇见我,想强奸我,我肯定一动不动的由着他!”另两位听了,越法的笑出了泪,纷纷打李翠凤,骂:“你个臊不要脸的,扔老母猪窝里,公猪子也不稀得拱,你糟蹋你才哥也不怕招雷。”
那老大孙洪梅笑完了,又突然说:“不过我倒听说,这回老才回来没几天,他就到老润生那去了一趟,不知老才是不是想汤显芬?”刘秀兰说:“别瞎说,听九子说,老才没走以前,就跟老润生的关系挺好的,回来听说老润生病的厉害,就买了点东西拿着去看老润生,与老汤根本没那回事。”李翠凤说:“那谁敢说!润生哥病了这好几年了,他那东西肯定不行,老汤那臊裤裆还不饿得抓天挠地的,谁知道才哥是不是想……”
这李翠凤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她们三个人的背后,扔过来一块大石头,不偏不斜,正好摔在她们三个人的面前,溅了三个人一身水,连头发也都湿了。三个人同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头一看,原来是顺子站在她们三个人身后,只听顺子装着有气的说:“看什么看!谁叫你们背后说俺二哥的坏话!”
这九子的媳妇刘秀兰听了,腾的站起来,她指着顺子骂:“好你个小王八羔子!”接着对李翠凤孙洪梅二人喊:“上!扒他的皮!抽他的狗鞭!”这二位听了,也腾的站起来,三只母虎同时朝顺子扑了过去,顺子见了,顿时吓得抱起地上的锨镢和篮子就拼命的往河南面的柳林里跑。他深知这三只母夜叉的厉害,她们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他吓得不敢再惹她们,他撒了欢的往南跑。
然而刘秀兰她们三个却在顺子身后穷追不舍。
这顺子见三只母虎紧追不放,便回头边跑边吓唬她们说:“别过来!再敢往前跑我就脱裤子啦啊!”可他身后的这三只母虎哪是能吓唬得了的主儿。那老大孙洪梅跑的最快。她边跑边冲前面的顺子喊:“我叫你脱!我叫你脱!今儿不扒你个尽光,老娘就不姓孙!”
这顺子见三只母虎越跑越快,眼看就要追上他了,他便突然停下,他扔掉手里的镢和篮子。他双手举着锨吓唬说:“我看谁敢再过来!今儿谁敢过来,我立即叫她脑瓜子开瓢!不信哪个敢过来试试!”
可再好的汉子也怕遇上这不要命的三只母虎,只听那刘秀兰喊:“上!给我往上冲!今儿非扒了这小子不可!”这顺子听了,吓得转身就跑。可慌不择路的顺子,刚跑了两步,便一头撞在一棵歪柳树上,脚下又被一柳根绊了一跤,顿时摔了个仰面朝天。三只母虎就势扑上前去,将顺子死死的按到在地上,扒的扒,脱的脱,三把两把便将顺子的外衣脱了个尽光,只剩下内裤。顺子的内裤很快便又被撸了下来,露出了那驴儿大的传家宝,那刘秀兰便笑着喊:“抽!抽!抽他的狗鞭!”那孙洪梅便迫不及待的扬起巴掌,狠打顺子的行货,刚打了两下,这三只母虎便大笑着坐在地上。
被扒得尽光的顺子,再也顾不得打骂,羞得他爬起来就跑,他飞一般的跑到西河边,一头扎进一湾深河水里,他很快又从河水里探出头来,对岸上的三个笑得前仰后合的活宝骂:“好你三个不要脸的泼妇、母夜叉、母老虎、母猪!臊母猪!你等着!你们等着!看爷怎么收拾你们三个不要脸的骚货!”那林子里的三个活宝听了越法笑得厉害,她们笑得倒在地上,笑痛了肚子,笑出了泪,那孙洪梅便指着河水里的顺子,笑得没气的说:“驴,驴!”
然而,此时的三桩活宝怎么也没想到,她们刚才跟顺子闹的这一切,全被来西河洗衣裳的增兰看得清清楚楚。她端着洗衣盆远远地站在河边,看着河水里的顺子和河边柳林里大笑的三桩活宝。她哭笑不得。二十多年来,从小到大,增兰和顺子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增兰比顺子大两岁,她从内心一直深深的爱着顺子,她喜欢顺子,她不嫌弃顺子爷俩穷,她很喜欢顺子的幽默活泼、吃苦耐劳,整天乐呵呵的无忧无虑。所以,多年以来,顺子爷俩的被褥拆洗,衣裳的缝补,全都是增兰和母亲帮的忙。她们母女也一直把顺子爷俩看成是她们家庭的一员,母亲自然也能看出大女儿增兰一直在暗恋着顺子。
三桩活宝洗完衣裳走了以后,已穿好衣裳的顺子,便一个蹲在河上游的一个安静的河边麻利的洗着他和他爷的衣裳。顺子正洗着,忽觉身后好像走过来一个人。他急忙回头看,见走过来的是增兰,顺子忙高兴的站起来,说:“兰姐!”增兰对顺子说:“你快走吧,干活别晚了,衣裳放那我洗。”她说着,便走过去给顺子洗衣裳,顺子高兴的笑着说:“谢谢你兰姐,等晚上收了工,我到你家去拿。”他说着,便拾起地上的锨撅拿在手里。他刚准备走,突然对增兰说:“兰姐,你看后面谁来了?”善良的增兰听了,信以为真,忙回头看,顽皮的顺子乘机在增兰脸上狠亲了一口,转身就跑了。
增兰手捂着被顺子亲过的脸,装着生气的瞅着顺子。顺子却边跑边回头喊:“谢谢你兰姐,晚上我捎山葡萄给你吃!”
增兰满意的看着顺子远去的身影,她笑了笑,急忙蹲下给顺子洗衣裳。顺子中等个儿,虽然瘦点,但长得很结实,又活泼又勤快又能干,对他爷也很孝顺,尤其顺子的滑稽爱逗乐,增才全家人都喜欢顺子。所以,在增兰心里,她早就将自己嫁给了顺子,只是她没表露出来罢了。她认为顺子虽然穷点,但一辈子只要有个能相亲相爱的男人守在身边,她也就知足了。她想着,她用力的洗着顺子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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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4 11:46:09 | 显示全部楼层
顺子的家离增才家很近,就在增才家东面的一条小街上,是四间旧草房,套着院子,有一小草门楼,院子东南角有两间草棚子,里面是小推车和农具,还有烧火用的临时的柴草,院子西面是猪圈,猪圈南头是厕所。
当天傍晚,七十多岁的顺子爷刚做好晚饭正在屋里扫地,顺子收工回来了。他放下肩上的锨撅,急忙跑到厕所去尿,他刚尿完,便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他边系裤带边对屋里的爷爷喊:“爷!我到兰姐家去拿衣裳,马上就回来!”他喊着就往外跑。屋里扫地的顺子爷听了,急忙喊顺子:“顺子!顺子!你回来!你回来!”顺子听了,急忙跑回来,问他爷说:“爷,怎么了爷?有什么事?”顺子爷说:“快来家吃饭,衣裳你兰姐早送来了,都晒干了,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炕头上。”顺子听了,忙进屋接过爷爷手里的笤帚,麻利地扫地。
顺子爷便对顺子说:“顺子,兰子可是个好闺女孩子,你怎么就不能跟兰子恋个爱,把兰子娶来家顺子。”顺子说:“能!那怎么不能,你等着爷,我马上就把兰姐给你娶来家,再给你养个大胖重孙子,你就情等着抱大胖孙子吧爷!”顺子爷听了说:“那感情好,就怕咱爷俩穷,人家兰子长得又那么好,咱求不动人家孩子。”顺子说:“没事,你放心吧爷,兰姐她喜欢我,我知道,她不会嫌我穷的。”顺子爷说:“那就好,你要真能把兰子娶来家孩子,那可真是咱爷俩的福顺子。”顺子说:“保证能爷,你就情等着给我办喜事吧爷!”顺子爷听了,他高兴的笑了。他开心的笑着说:“好,好,那好!真能有那一天顺子,爷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了孩子。”他说着,擦了擦高兴的老泪。
顺子扫完地,掀锅端饭。接着对他爷说:“爷,吃完饭我还要出去一会儿,你就自己先睡吧。”顺子爷说:“上哪?找兰子?”顺子说:“啊,不是你叫我跟兰姐恋个爱?”顺子爷说:“那晚上兰子她能出来?”顺子笑着说:“没事,我有的是法!”接着对他爷耳语,顺子爷听了笑着打顺子:“你个臭小子。”
顺子端完饭,将他爷扶上炕,递筷子给他爷,接着说:“你情管放心爷,我爱俺兰姐,我可不能没有俺兰姐,我豁着头拱地,我也要把俺兰姐娶来家,俺兰姐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去找俺二哥,俺二哥的话,俺兰姐她不敢不听。”
顺子爷听了他深深叹了口气说:“嗨,你还是别去烦你二哥顺子,我听说今儿下午,大队上又把那些成份不好的地主富农都找到大队上去了。我看见你二哥扶着你大妈也去了,听说又要搞斗争,斗他们。”他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说:“这上级怎么就没个完。”顺子说:“没事爷,你不用担心,共产党就这样,一天不搞运动手就痒。”
顺子爷放下手里的筷子,又叹了口气说:“嗨,我真怕你二哥和你大妈,哪天再又出什么祸事。”顺子说:“没事爷,你放心吧,俺二哥不是个二虎人,他不会有事的。”顺子爷说:“嗨呀顺子,就怕由不得人,上级说叫你有事你就得有事,当年还不是无缘无故的,那淑贤她妈就硬把你二哥送进去了。这上级的事,说翻脸就翻脸了,我谁也不担心,我就担心你二哥。”他说着又深深叹了口气说:“嗨,增才可是个好孩子,可这命怎么就那么苦!”顺子听了,便再也没说什么,只顾低头吃饭。多年的感情,使顺子也很心痛增才不幸的遭遇,他也很为增才难过,甚至有点为增才愤慨鸣不平。因为顺子尽管平日大大咧咧的好逗好玩,可他内心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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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5 11:26:0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龙增才无辜挨批  王夕政执意借种
再说当天下午,苍山口村的批斗会在大队办公室按时召开,会议由村治保主任刘玉山和村妇女主任张荣卿两个人主持,参加会议的有苍山口的党员代表和妇女积极分子,其余的便是苍山口村的地富反坏右分子,主要是成份不好的地主富农,还有一些犯过错误受过处罚的坏分子和个别被单位打回家的劳动改造的右派。
会上,首先由刘玉山讲了上级坚决要将阶级斗争进行到底,彻底打击阶级敌人和地富反坏右的猖狂进攻的指示。接着便是让每个到会上的地富坏分子自己揭发自己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革命事实,刘玉山严厉的说:“你们每个人都要毫不保留的老老实实的揭发自己的反革命事实!谁揭发完了谁走!不揭发的就要天天来开会挨批挨斗,直到你老实了承认错误为止!”他接着说:“我可告诉你们啊!谁要是不肯揭发自己,等着党员干部批你斗你,那就晚啦!这次的阶级斗争,上级决不手软!坚决一打到底!阶级敌人和地富反坏右胆敢反抗,就叫他彻底灭亡!”他接着说:“行啦!我就说这些,下面你们就开始自己揭发自己,谁揭发的越早越彻底越好,你就可以马上离开会场,明天就不用来了!”他接着问:“说!谁先说?!”
然而会场内,除了党员代表和妇女积极分子,其余来开会的地富反坏右分子,一个个全都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刘玉山怎么逼,就是没人肯揭发自己的反革命事实,直到天黑了。熬了整整一下午,也没人发言。第二天上午又接着开,临近中午了,仍没人肯揭发自己。刘玉山便火了:“不肯说是不是?!不肯说中午党员和妇女代表都家去吃饭,其余你们一个也不准走!我看你们揭发不揭发?”
刘玉山的这一招果然有效。有几个便招出自己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革命事实,其实完全是为了应付刘玉山,胡编乱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有个别的讲的不够深刻。刘玉山说:“不行!这么说不行!得上纲上线!彻底揭发自己内心的反革命事实!你干活不出力这算个屁!你开会来晚了这也不算反党反社会主义!就得揭发你们内心真正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革命事实!每个人都得说!谁不说也不行!”他接着对一直低着头和母亲一起坐在会场最后面的增才愤怒的喊:“龙增才!你给我站起来!”增才立即应声站起来,他仍然很低着头,光头上仍戴着那顶破旧的大草帽。
这时,只见刘玉山很快从会场前面来到增才面前,他嗖的一把将增才头上的破草帽摘走了。紧接着,刘玉山站在会场前面,他啪的一声将增才的破草帽狠摔在面前讲话的桌子上,接着对低头站在后排的增才喊:“说!你为什么剃光头?!为什么一根头发也不留?!为什么一根毛也不留?!说!为什么不留一根毛?!”
增才无言可答,他实在想不出这剃个光头,不留一根头发,与反党反社会主义有什么关系。
然而,只听刘玉山紧接着对增才气愤的说:“你以为你狠毒的阴谋能得逞是不是!你以为你不说,党和群众就不知道你的罪恶目的了是不是?!你头上为什么不留一根毛?!你就是恨毛主席!你恨毛主席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你恨毛主席将你们家扫地出门!所以你就把你头上的毛全部剃光,一根也不留,你就是恨毛主席、恨共产党,恨贫下中农,所以劳改回来,你就剃了光头,你看你多么恶毒!多么阴险!”他接着对会场上的党员和妇女代表们说:“大家看到了吧,这就是阶级敌人的不老实!他对党对社会主义不满,他们怀恨在心,他们时时刻刻都想复辟!我们一定要彻底的揭露他们,批判他们,让他们永不得翻身!”
紧接着,妇女主任张荣卿和几个妇女积极分子,也对增才大批特批,有几个妇女甚至冲到增才面前,指着增才又骂又吐,一口口的口水吐在增才的光头上,坐在增才身边的母亲,始终很低着头,她不敢出一声,任凭妇女们骂增才,吐增才,狠批增才是臭地主羔子!是臭阶级敌人!是臭杀人犯!臭劳改犯!臭牛鬼蛇神坏分子!
就这样,在村治保主任刘玉山的主持下,村里狠批了增才整整一下午,说他剃光头是仇恨毛主席,仇恨共产党,叫增才晚上回家写检查,检查写的不彻底,明天还要接着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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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5 11:27:44 | 显示全部楼层
无辜挨了批斗,增才晚上回家怎么也吃不下饭,他怕母亲担心,便勉强吃了两口就走了,回饲养室写检查去了。母亲不放心增才,便叫增兰打了一大碗鸡蛋给增才送去,又叫增进增宝去陪他二哥。母亲没吃饭便早早躺下了,因为母亲最受不了的便是让她去开这种地富的斗争会,土改复查时,母亲陪父亲挨批挨斗得了惊吓,以后每逢遇见这种公开斗争的场合,母亲心里便嘭嘭的跳个不停。今天,她又眼看着增才无辜的挨了一下午的批斗,她心里又痛又怕,她真不知道以后还会突然间发生什么大祸。
然而,比母亲更难过的还是增才,他怎么也没想到剃个光头就剃出罪来。这共产党的运动一个接着一个,他和母亲想的一样,他真不知道哪天还会突然降临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他活的太难了,他真活够了,他真想一死了之。那天晚上,要不是母亲叫增进增宝去饲养室陪他,他真想一根麻绳吊死在牛棚里,以此告诉批斗他的刘玉山,他没有恨毛主席,他没有恨共产党,他不反党,不反社会主义,他没有罪,他是无辜的,他死不瞑目。
他坐在饲养室的灶台前,无声的掉着泪。增进增宝哥俩站在他二哥身边难过的陪着。这时,文大爷和文大妈老两口来了,并捎来了一大碗饺子,文大妈心痛的安慰了增才一番,文大爷接着对增才说:“你一定要想得开增才,上级搞运动,搞阶级斗争并不是想和哪个人过不去。社会上确实存在着阶级斗争,存在着地富反坏对共产党的仇恨,不搞运动也就不行,我讲两件千真万确的事给你听增才,你就明白了。今天刘玉山说你剃光头是仇恨毛主席、仇恨共产党,也并不是半点根据没有的。”
文大爷接着告诉增才说:“一件是咱东面的城厢公社有一个村里的一个富农,他偏偏给他儿子起了一个名字叫党员,结果他有事无事便经常打骂他儿子,他打党员,骂党员,这就很明显他在仇恨共产党,明目张胆的打击报复,以后给公安局知道了,这才逼他儿子改了名字。另一件就是咱杨柳镇南夏庄的富农赵新林,他生了六个儿子、两个女儿、八个孩子,可你猜他给他这六个儿子起了六个什么名字?”
增才哥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文大爷,想知道这赵新林给他六个儿子起了六个什么名字。只听文大爷说:“大的叫广文,二的叫广勇,三的叫广谋,四的叫广政,五的叫广权,六的叫广超,合起来就是文勇谋政权超,就单单前面两个文勇还无所谓,问题就出在谋政权超这四个字上。你看他就明目张胆的想阴谋夺权,就针对这些问题,因为你是地主成份,所以,刘玉山说你剃光头是仇恨毛主席,一点也不为出奇!”他接着对增才说:“但我了解你增才,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不会恨毛主席,你也没有那个心。”
增才听到此,他腾的站起来,义愤填膺的说:“我凭什么恨毛主席?我恨毛主席干什么?我谁也不恨!我和那些贫下中农的后人一样,我同样拥护党,拥护政府,拥护社会主义,拥护毛主席,我头上没留毛,就是恨毛主席?!他们这不是明欺负人,明整人,明冤枉人大爷!我真活够了大爷,我真想一死了之,我真想去上吊,去碰井,去跳水库!”他说着,怨恨的泪水滚滚而下。
文大爷、文大妈忙安慰增才,说知道增才心里苦,今晚特地来看看他。文大妈搂过增才,给增才擦擦泪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增才,没听你大爷说,这是运动孩子,谁叫咱成份不好,咱要是贫雇农,刘玉山那个穷猴儿他敢胡说八道?可你放心增才,谁说你不好,你大爷和你大妈也说你好,我知道俺才子是个好孩子,咱哪能恨毛主席,咱谁也不恨,过了这一阵风就好了增才,你千万可别往那恶处想, 好死不如赖活着孩子,谁死咱也不死孩子,我和你大爷都喜欢你才子,等我和你大爷老了,不能动了,我还指望你照顾我们两个,给我们两个收尸孩子,好啦才子,赶紧擦擦泪吃点,以后再可千万别说那丧气的话,好好活着孩子,人一辈子哪能都那么顺顺利利的,有点坑坑坎坎的,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文大妈正说着,九子和王炳谦两个人也来了。他们也都是不放心增才,特地又来安慰了一番。就这样,在众人的关照下,增才总算挺了过来。他没有去死,但写了几次检查以后,增才终于病倒了,上吐下泻,而且这一病就是七八天,母亲日夜守在他的身边,饲养室的猪子牲口也都是他大妹增兰和顺子来帮着照顾。
母亲担心增才的病,将增才从饲养室搬回家,睡在母亲身边,让增兰、增霞姐俩到饲养室去睡。母亲守着增才眼里总挂着泪,她害怕增才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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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3-15 11:28:2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早饭后,母亲突然对大女儿增兰说:“兰子,今儿你赶紧上集去买张毛主席的像。”增兰听了不解的问:“怎么突然想起要买毛主席像妈?”母亲说:“人家贫下中农家都贴毛主席像,咱成份不好更得贴,你二哥剃个光头人家都说他反毛主席,不要毛主席,咱要是再不贴毛主席像,那就更是反毛主席,不要毛主席了。我怕村里挑毛病,千万不能再出漏子兰子,你二哥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妈就没法活了孩子,赶紧去买,一时也别等,集上没有就到供销社去买,今天一定要把毛主席像买回来,买张大一点的,别买太小的,顺便再买个相框镶上,恭恭敬敬的挂在墙上,叫村里知道,咱也是热爱毛主席,尊敬毛主席,听毛主席的话。”母亲说着擦擦泪,拿钱给增兰。躺在母亲身边的增才昏沉沉默默的听着。
增兰接过母亲的钱,马上换衣裳走了。很快便到集上买了一张毛主席像和一个镜框回来,和母亲一起镶好了挂在母亲东屋迎门的墙上。
挂完毛主席像,增兰便到南园拔菜去了。增兰走后,母亲又将挂在墙上的毛主席像摘了下来,用毛巾将镜框又擦了擦。接着,母亲双手捧着毛主席像,含着泪水对毛主席说:“毛主席呀,我们虽然是地主富农,可我们并不坏呀毛主席呀!我们和那些贫下中农一样,也是你的好公民,我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从来也没反对过你,增才他剃光头也并不是反对你,我们家也和贫下中农一样,我们也很热爱你,拥护你,尊敬你,你可千万别冤枉我们毛主席呀,你别叫村里整增才,增才他不是坏人那毛主席呀!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半句假话也没有毛主席呀,今儿我向你保证毛主席呀,我们家从来也没干过半点对不起你,对不起政府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毛主席呀,我们不反你,从来也不反你,从来也没反对过你,永远也不会反对你的,我们都和贫下中农一样,也都是老实公民,永远也不会反对你的,不会的,不会的,永远也不会的。”
母亲说着,她含着泪把毛主席像抱在怀里,久久的抱在怀里,她眼望着窗外,她乞求上苍,她多么希望此时此刻毛主席能听见她说的话,她又想到增才的冤枉,她抱着毛主席像泪水便无声的往下滚着。
还在病中的增才,躺在母亲身边,两眼呆呆的望着纸糊的屋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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